弘农郡郡城,弘农城。
漫山遍野的军队,涌向弘农城,煞云遮天,使得晴空万里的气候,颇有转阴之势。
经过半日调查,杨玄感确认,弘农城的兵力,早就被抽调走,支援了东都战局。
如今驻军是弘农郡郡尉冯淳最近招募而来,虽然数量高达五十万,却因训练时间不足,连正规军也算不上。
连续十数波斥候、密探,传回情报时,杨玄感、李密等人狂喜,都有“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感觉。
若能拿下弘农城,军队粮食问题不但解决,还有极大剩余,可再次大肆招兵买马。同时,便可切断东西都之间的联系,顺便切断二都补给,到时二都人心自乱,攻克自然容易许多,反攻东都也问题不大。再则,坐拥弘农郡周围地域,等于在大隋帝国心脏钉了根钉子,进可攻,退可守,天下大可图谋!
怎么看,都是一举多得,天赐良机啊!
弘农城抽调兵力狙击反军,如今却被反军给撞上了兵力空虚之时。
这就是因果!
这就是气运!
这就是天要亡隋!
“主公!弘农城毕竟是郡城,城高墙厚,即便兵少,也不可硬攻!何况我方并无强大攻城器械……”
眼看杨玄感气势汹汹逼近弘农城,即将发起总攻之令。李密大惊,连忙阻止道。
“嗯?”
杨玄感浓眉大皱,颇为不悦看向李密沉声问道:“先生的意思是……先制造好攻城器械再打?万一追兵追至,我方尚未攻下弘农,如何抵挡?”
李密趁着他重伤昏迷之际,竟敢越权下令撤军,使得反军全面撤出东都战局,已经让杨玄感极为不悦和暗怒。
不过,杨玄感毕竟是越王杨素之子,并非有勇无谋之人,还有点理智,也知道继续打下去,东都很难攻陷,何况已经撤军,再返回去也没意义,只会浪费宝贵作战时间,就硬生生忍了。
如今,李密竟然又阻止攻城,这是打算做什么?
他是越王,还是李密是越王?!
李密连忙解释道:“那倒不是,兵贵神速,我方并无多少时间制造强大攻城器械。最好是两手准备,一方面想方设法攻城,一方面派人赶造攻城器械。”
“哦?那先生有何妙计呢?”杨玄感恼怒不悦情绪稍缓,虚心请教道。
“我方还是急了点啊……”
李密颇为遗憾叹息道,看杨玄感脸色有些难看,连忙转移话题接道:
“我方可派遣精兵猛将,伪装成贫民,让石爷爷骗开城门。如此一来,自能极大减少我方的攻城伤亡,也能尽快拿下弘农城!”
说话间,李密心中还是暗叹不已。
本来有个很好的机会,便是反军尚未逼近弘农城时,先行派遣精兵潜入弘农,伺机里应外合。
可惜,得到确切情报后,杨玄感就迫不及待挥兵压城。
如此大声势,冯郡尉又不是傻子,自然早就发现,能成为一郡郡尉者,军事能力自然差不到哪去。
如今已经关闭城门,重兵把守,并把诸多守城器械、碎石、滚木、烫油等,都搬上了墙头。
“不错的主意!还是先生脑子转得快,此次若能攻陷,本王必定重赏先生!”
杨玄感眼神一亮,大喜赞道,迅速高呼:“来人,请石爷爷过来!”
片刻后,石爷爷在两位儿子搀扶下到来。
杨玄感确实说话算话,确定情报无误后,直接封赏石上、石间兄弟,一位封为镇军将军,赏赐宝甲一套;一位封为隋军主薄,赏赐美女十名,黄金百万,顿时让石爷爷一家,感激涕零。
“噗通……”
“王爷饶命啊!老朽年老力衰,走路都不稳,如何攻城?这不是让老朽送死吗?老朽对越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杨玄感把事情一说,石爷爷顿时跪倒在地,连声哀求道,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呃……”
杨玄感神情一僵,没想到石爷爷会如此反应,一时脸色发黑,不知说什么好。
“石爷爷!不是让你攻城,只是让你把人领进弘农城,无需战斗,不会殃及石爷爷,并无任何危险!”
李密在一旁连忙解释道,并朝石上、石间兄弟使了个眼色。
可惜,石上、石间兄弟也是面如土色,颇为惊恐,哪有心思揣摩李密眼色的意思。
“攻城哪会无需战斗?哪会没有危险?越王别欺骗老朽,老朽虽老,却不傻,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老朽好歹小时候逗过你,你不能害老朽啊!”
石爷爷却不听,明显不信地连哭带喊,说起话来,竟然还颇为顺畅清晰。
杨玄感张嘴无言,真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不由悄悄朝李密问道:“能否换个人?就他这样子,还真稳当走路也难,说不定把事情搞砸了。此事关系重大,不容有失啊!”
“正是因为此事关系重大,不容有失,他才是最好的人选!毕竟他是这群人公推的代表,又年纪够大,没什么威胁性,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再加上德高……”
李密极为头疼地凝眉苦笑道,话说一半,及时顿住。
看石爷爷现在的样子,也不像德高望重之人,典型的没见识的土鳖啊!
不过,李密倒也可以理解,大部分平民百姓,一生懵懵懂懂,得过且过,走远点都算是闯过世界,长过见识,可以吹牛吹一辈子了,能期待他们有多大觉悟?多少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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