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早晨有一层凉,风里少了一点夏季的喧嚣。
梧桐树叶还是深绿,但它们很快就会变黄。
在风里,在雨里,在时间里变黄脱落。
顺应季节,安知天命。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所以,就是这样。
习秋彤在早晨的阳光里,坐进夏未岚的车。她的话不多,内心也不如何甜蜜,对生活的期待也并不脱离现实。
唯一可以确定的。
她的自甘下贱,乃是心甘情愿,也并不如何痛苦。
偷人这个事儿,技术难度并不大,只要想就行。
大清早,习秋彤拿着夏未来的银行卡,去自动取款机给爹妈汇了四千。汇钱是个技术活,汇少了爹妈知道你过的不好。汇多了爹妈觉得你去贩毒了。
汇完钱,习秋彤买了一张新的移动电话卡,这样她才敢开手机。
一切都就绪后,夏未岚陪她去买菜。
以前跟夏未岚去买菜是骑自行车,现在坐法拉利。
以前去菜市场,现在去国外进口商品超市。
以前是她挑,现在她抱着纸袋子跟在后面,夏未岚比她还熟练的挑着新鲜蔬菜。
过称,付钱,划卡。
一人一个纸袋,在地下停车场往车上放。
习秋彤抱怨跑车的空间。
夏未岚笑笑,打了电话。
十分钟不到,有人送来一辆白色路虎。
习秋彤说,显摆什么,我两块钱坐公交比这宽敞,你这车有种跟公车比长宽高。
夏未岚没有种,所以陪习秋彤步行去对面街道的车站坐了公交车。
习秋彤为自己吊丝的言论自扇一耳光。
在上班点挤公交是多痛苦的事……
差点把鞋挤掉。
搂着两纸袋子菜回家。
习秋彤住在一个老小区。
老到小区里也都是住着一对一对老人,让人提前感受到祖国的人口老龄化,这里最大的好处是没有物业费,而且在全市房租大涨的时候,房东还算好心,没有涨她的价,让她有个容身之处。
50平米。白墙水泥地。
客厅比较小,卧室大一些,连着阳台,有浴室,浴室还有浴缸。
厨房是一个窄窄的长方形。
很久以前都是习秋彤洗菜做饭,现在夏未岚洗菜切菜也比较熟练了。
唉。习秋彤不知道别人偷情是什么调调,是不是电影里演的那样上天入地,豪华酒店,漫天烟花。
但是她比较悲催。
熬夜一晚,两个快死的女人挤公交车挤的乱七八糟跑到一个五十平米的破房子里做饭。
这算哪门子的偷人!这是丢人还差不多。
刺啦。
哎呀,夏医生已经会炒菜了。
习秋彤感觉新奇,时间带给一个人的改变还是很大。比较好的是,时间带给夏医生的这些改变,都是好的改变,夏未岚是招人喜爱的。
某日初秋早上。
习秋彤和夏未岚各炒了一个菜,坐在一起吃饭。
算是早中饭吧,习秋彤多吃了几口夏未岚做的菜,夏未岚只吃习秋彤炒的菜。
电视里在重播昨晚的若曦。
几集没看。
若曦现在好像爱上了四阿哥。
四阿哥还有嫡福晋。
……
“看电视剧吗?”习秋彤关心旁边女人的喜好。
夏未岚摇头。
“那我换台,给你看新闻?”习秋彤拿了遥控器。
夏未岚摇头:“不用了,很久不看电视。下班回家,只想洗个澡然后睡觉。”
好吧。同病相怜。
“在国外呢?那边不累吗?”习秋彤问起。
“也累。”夏未岚道,顿了顿微微吐露一点心迹:“不过,这儿是心累,我越来越怕和人打交道,只想闷在手术室里不出来了。”
习秋彤又挺心疼这话。
护士压力大,医生的压力比护士大得多。
护士顶多吵吵架,医生一个不好,可能砸了饭碗去坐牢。
“医疗制度害死人,让大家防来防去看谁都贼眉鼠眼。其实我们跟病人无仇无怨,都是被社会逼良为娼。”习秋彤放了筷子感慨。想了想觉得说得不对,摸摸夏未岚脑后的头发笑一笑:“别介意,我们是娼。你是白莲花,靠手术刀和胸大行走江湖。”
夏未岚对她笑笑。
夏未岚的笑容很纯净,一如一个少年人。
习秋彤调戏女医生之余终于坦然接受自己的心情,她是喜欢夏未岚一尘不染的。
她喜欢她不收红包,不用折腰,喜欢她的贵气,喜欢她的尊严。
不管这样的纯净是靠什么更让人厌恶的势力在背后维护。
她都是喜欢夏未岚的。
濯清涟而不妖。
“慢慢就好了。”早中饭结束时,夏未岚温和道:“社会再有钱点,人口素质再高点,大家就能互相谅解多一些。医生和护士也不会那么难做,其实我挺喜欢在医院工作,看见别人病好我很安慰。”
“那要等多少年,我都退休了,这制度变不变真跟我没关系。”习秋彤是悲观主义的花朵。
“可变了后,你就能摆老资格了啊。你可以教育后面那些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后生,你说,我年轻的时候扛钢叉值班,你们一点也不珍惜现在的医疗环境。你看,是不是很有范儿?”夏未岚笑着跟她讲。
好吧,习秋彤偷人终于偷到一点安慰。
有人承认喜欢做医生。
承认喜欢医院。
有人对未来还抱有希望。
她一直不敢跟人说,其实她也挺喜欢在医院工作,忙忙碌碌但是比较有成就感。病人来时虽然要死要活,但你知道他们都会好起来,他们的好就是你的快乐所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